老母自缢,留遗书痛骂“孽子“
”黄标“杀人如麻”、“卖祖求荣”的名声,渐渐传到了张家台村,男女老少皆以他为耻。族人们气得用剪刀将“黄标”二字从族谱中剪掉。黄标的妻子束新安和3个儿子没少受乡亲们的白眼。黄标的母亲已经70多岁了,自从儿子当了汉奸,她一直拒绝相见,送来的衣裳、点心也一律不接受。一个风雨交加的傍晚,她请亲家束老来帮她写遗嘱。在昏暗的油灯下,黄母正气凛然地声讨逆子,束老噙着眼泪一笔一划记录。遗嘱写完,两位老人放声大哭。黄标的兄嫂怕老母寻短见,日夜轮流守护,可悲剧还是发生了。一天早晨,黄母趁人不备,自缢身亡。黄标得到消息,迅速往家里赶。他走进家门时,前来向黄母告别的人纷纷避开。黄标在母亲床前“扑通”跪下,失声痛哭。三哥不理会,只扔给他一张纸,展开一看,正是母亲遗书:“老身不幸,生一孽子,于国难之时认贼为父,卖身求荣,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其所作所为,令人切齿,乃黄门之败类,炎黄之孽种也。老身生无以对世人,死愧以见祖宗。呜呼!虽有一死亦难洗老身之羞矣。老身死后,所遗三孙,长孙过继二子名下,二孙过继三子名下,幼孙交束氏抚养……老身死后,装殓从简,唯脸上多盖两层白布,以示老身无颜见列祖列宗。”黄标默然。为了保密,他的身份连至亲都不能透露,只能暗暗流泪。
建玄灵宫,暗度陈仓募集军饷
为超度亡母和恩弟彭敬迟(行刺黄标时被日军捕杀),黄标身在虎穴,锥心泣血,决定修建玄灵宫。1941年,玄灵宫开光,当地日军司令亦信佛,还参加了盛典。但暗地里,这就是党的军政人员秘密接头之处。李人林、顾大椿等人几度往来,商讨抗日之策;多名游击队员也是藏身在此,得以躲过日军搜捕。皖南事变后,新四军军饷断绝。李先念领导的新四军第五师(简称新五师)约有6万正规军、30万民兵,处境艰难,指战员们吃糠咽菜,衣衫破烂,被称作“花子队”。黄标得到指示后,每月凑集800块银元转到第五师,但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胆大心细的黄标开始谋划。内荆河自古是江汉平原的水上交通要道,他借口为日军物资运输船保驾护航,肃清了这条水路上的土匪,派手下人沿途驻防,设卡收税。银元滚滚而来,日军对黄标大加赞赏。日本人哪里知道,黄标每月偷偷从税费中抽出20万银元,送给了新五师。特别党组组员万尧阶经商,往来于汉口大夹街黄记客栈,以贩运粮食、布匹为名,暗藏购来的枪弹医药,深夜送至玄灵宫内,俟时机成熟,即由新四军的马队运走。由于这一行动做得天衣无缝,不仅日军未察觉,连共产党内部也鲜有人知。新五师的军饷来自何方,一直是一个谜。直到1978年3月27日,李先念接见《重返洪湖》电视剧组时说:“抗日时期,荆州中共特别党组每月上缴银元20万块,维持了我军给养,是一个了不起的贡献!”《新四军第五师抗日战争史》也有记载:“荆州地区的税@@以及黄标党组上交@@成了边区的主要财政支柱。”
寂寞身死,汉奸罪名卅载终昭雪
1945年,日本投降。9月13日,黄标率领部下600多人、20条船,向襄南军分区驻地进发,回到组织怀抱。军分区司令员李人林代表李先念表示欢迎,并宣读了新五师副政委陈少敏发来的贺电,任命黄标为襄南军分区汉沔指挥部副指挥长(副师级)。汉沔政务委员会主席陈秀山激动地说:“黄标不是汉奸,他是共产党员,是我们家里的一根大梁!他忍辱负重,战斗在敌人的心脏,立下了汗马功劳!”不久,蒋介石围剿新五师,黄标在作战时身负重伤。部队首长派两名警卫员隐蔽起来照顾他,可两名警卫叛逃。伤愈后的黄标身披袈裟,在湖南益阳等地化缘,苦等部队回来。1949年5月,湖北解放,黄标所在部队已不知调往何方,更不知番号。他只得在武汉找到一位战友,经介绍任武汉市公安局政保处情报站站长。由于离开组织近四年,党籍暂未恢复。他连续侦破两起特务案,受到嘉奖。然而,1951年春,黄标被沔阳县几名公安人员带回沔阳。原来,县政府为响应镇压反革命的号召,决定将旧政权的头面人物正法,黄标的秘密身份不为当地人所知,自然首当其冲。时任武汉市公安局局长朱涤新立即向省公安厅报告,厅长陈一新拍板,以需要黄标破案为借口,将其从枪下救出。黄标被押回武汉,仍以“叛变革命,充当汉奸”的罪名被判刑十年,1953年8月3日病死于武昌监狱。一代谍将,就这样寂寞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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