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64年到1982年,曼德拉的“罗本岛生命”长达18年。1982年,他被转移到开普敦波尔斯穆尔监狱。此时他已过古稀之年,身患肺结核等多种疾病,“病重”甚至“病危”的信息不断传出,以至于1984年5月,他的妻子温妮。曼德拉被允许“接触性探视”时,还以为曼德拉健康出了大问题。然而曼德拉在与妻子久别重逢后,仅仅用一句“这是我21年来第一次触到妻子的手”,来概括这21年漫长而艰辛的生命历程。
1990年2月,在一年前接替中风辞职的顽固派白人总统博塔上台的德克勒克顺应历史潮流,释放了曼德拉,他的“自由生命”自这年2月11日再度延续。
1994年5月9日,曼德拉当选“新南非”的第一任总统,并成为这个国家历史上首位有色人种总统,此时的他年事已高,国务倥偬,却仍然坚持有规律的生活,摄入低卡路里饮食,和力所能及的体育锻炼,1999年6月14日,任满一届的他履行诺言,功成身退,自此过起了漫长的退休生涯。
家人是生命的一部分,但在这方面,曼德拉却是百味丛杂,甘苦自知。
他有过三次婚姻,6个儿女,但由于长期的地下斗争和牢狱之灾,尽管他十分在意亲情,却在这方面饱尝痛苦。
他的第一任妻子伊夫林和她生了2儿1女,感情本来甚笃,但曼德拉长期置身于反种族隔离斗争,让渴望正常家庭生活的伊夫林忍无可忍,最终逼迫曼德拉在“妻子”和“非国大”间二选一,曼德拉最终选择了后者;他第二任妻子温妮和他结婚当天,他就被法庭带走,温妮一面承担起照顾两个女儿的重任,一面勇敢地站出来,以曼德拉代言人的身份和种族主义斗争,赢得了“温妮母亲”的尊称。然而曼德拉获释以后,温妮由于长期独局造成的心理阴影,使得她无法适应家庭生活,她开始酗酒,宣扬暴力,在她身边集聚了许多偏激的少年,他们制造了许多恶性事件,令曼德拉和非国大的声誉大受影响,甚至传出她和年轻助手的绯闻,1996年,曼德拉不得不与温妮离婚,2003年,温妮以盗窃、欺诈等68项罪名被控有罪,判处入狱5年,缓刑一年。也许是年老多情,也许是饱经沧桑,退休后的曼德拉选择了宽容,在谈到温妮时总会说“我的朋友”。
更让他饱受打击的也许是儿女们的命运。伊夫林所生的2儿2女,大女儿在9个月时病死,大儿子马蒂巴。桑贝吉勒于1969年、他在罗本岛入狱时因车祸丧生,二儿子马克贾托2005年1月死于艾滋病。由于长期的牢狱生活,他没有时间照顾和关心子女,马克贾托虽被他寄予厚望,却因长期隔绝而感情渐渐疏远,甚至写不出给父亲的回信,他因承受父亲过多寄望而压力巨大,学习成绩一直平平,作为一个平庸的律师和生意人默默渡过一生,正因为疏于关怀的内疚,马克贾托弥留之际,退休的曼德拉一直守候在病床前。
值得他欣慰的是三个女儿都学有所成。伊夫林所生的次女梅基拥有人类学博士学位,曾在商界叱咤风云,目前是著名的女权活动家和社会活动家,一直致力于种族平等,被认为颇有乃父之风;温妮的两个女儿,泽妮嫁给了斯威士兰王国王子,由于身份特殊,是曼德拉27年牢狱期间见到最多的子女,父女感情甚笃,然而令她痛苦的是,尽管她十分同情和理解父亲,却不能与父亲并肩奋斗,因为她不仅仅是曼德拉的女儿,更是斯威士兰的王妃。泽妮性格刚强,对母亲温妮同样忠心耿耿;三女津吉才华横溢,少女时代就能写出漂亮的诗寄给狱中父亲,1985年,25岁的她作为父亲的代言人,在索维托加布兰尼体育馆当着数千人的面,朗诵了父亲拒绝白人当局“有条件释放”的声明,成为举世瞩目的新闻人物,当曼德拉和温妮离婚后,津吉曾作为“第一夫人代理”陪同曼德拉出访。
曼德拉的儿子死于艾滋病,除此以外他还有另外3名亲人死于同样原因。悲痛欲绝的曼德拉勇敢地承认了亲人的死因,并大声疾呼“不要歧视艾滋病人”、“亲近他们,爱他们”,成为卓有成效的反艾滋病活动家。在当时的南非,艾滋病人还为社会所歧视,政治家的亲属即使患有此病也秘而不宣,曼德拉的勇敢鼓舞了其他在职政治家,此后多名政治家均相继效仿,并投入到反艾滋活动中。2008年6月27日,曼德拉90大寿前,还特意组织了一次演唱会,为防治艾滋病募集资金。或许在暮年的他看来,延续他人的生命,就是用另一种方式延续自己的生命。
如他本人所言,退休后的曼德拉最喜欢的就是过生日,他曾说“退休就意味着终于可以过生日了”,他的许多生日都过得颇不寻常:85岁生日上,他和前妻温妮一笑泯恩仇;89岁生日,“国际长者会”成立;90岁生日,盛大的“曼德拉祝寿音乐会”和慈善晚宴在伦敦举办,不但再次吸引了全球舆论瞩目,也成功为艾滋病防治募集了大笔资金,值得一提的是,音乐会一共售出46664张门票,这恰是他27年海岛牢狱生涯的囚号。退休后的曼德拉深居简出,正是一次又一次的生日,让人们感受到他乐观、顽强的自然生命力,也正是一次又一次的生日,无声地反驳了“曼德拉已故”的传言——他在2003年和2007年1月,曾分别被CNN和某白人右翼组织宣称“已经病故”。
7月18日近在咫尺,不知弥留之际的曼德拉,能否迎来其人生第95个他最喜欢的生日?
政治生命:神秘的67年
南非官方曾用一种独特的形式,将曼德拉的政治生命“法定”为67年。
2009年11月11日,第64届联大通过决议,将曼德拉生日——7月18日定为“曼德拉日”,以表彰曼德拉为“和平与自由”所作的贡献,2010年曼德拉92岁诞辰,成为第一个“曼德拉日”,一个人的自然生命符号,就此和政治、历史戏剧性交织。
也就在这第一个曼德拉日上,南非总统祖玛号召人们用67分钟参加义务劳动,以纪念曼德拉投身反种族隔离斗争67周年。
2011年,第二个曼德拉日,“67分钟”由“南非标准”变成“国际标准”,呼吁“67分钟义务劳动”的变成了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而曼德拉本人的侧面轮廓像也被画在南非航空公司全部58架客机的登机门和座位枕头上,飞到全球各个角落。
按照南非当地记者的解释,“67年”,是从曼德拉少年时代第一次参加学生运动算起,一直到2009年,他在非国大因内部分裂而面临大选严峻考验之际果断挺身而出,在关键时刻稳定选情,帮助非国大涉险过关为止,在那之后,曼德拉再未出现在政治场合。
但也有人对此持有异议。他们指出,曼德拉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2010年7月,南非世界杯决赛现场,那一刻对于他、对于南非、对于全世界,都绝不仅仅是个体育符号。
即便反对曼德拉的人也承认,曼德拉有感染力、号召力和顽强的斗志,在漫长的67年政治生命中,他不畏挫折,不受威逼利诱,执着地追求和实现自己的奋斗目标。种族隔离制度在南非已存在了漫长的3个世纪,且南非历史上从未有过统一的、多种族平等相待的国家,他的政治目标曾被认为迂阔而不切实际,不同色彩和谐共处的“彩虹国”,仿佛注定只能存在于幻想中。谁又能想到,他和同时代无数黑人、白人、其它有色人种中仁人志士的不懈努力,顽强奋斗,竟真的能让“彩虹国”从天上降临人间?
一些对曼德拉持批评态度的人指出,曼德拉曾左倾、激进、暴力,主张武装斗争,他放弃武装夺权,转而强调“和平与自由”,则是在27年漫长牢狱生涯之际和之后,“是不能也,非不为也”。亲手下令释放他,并和他合作结束种族隔离制度的南非最后一任白人总统德克勒克,1993年和他同获诺贝尔奖,次年又称为南非副总统,和曼德拉共事,他们虽配合默契,却始终不能成为朋友,正如德克勒克所言,即便曼德拉声名如日中天,他也坚持认为,这位晚年的搭档“有暴力主张和倾向”。
这并非不是事实,曼德拉本人也从未讳言于此。但正如他在当年法庭辩论中所言,当年南非种族隔离政权的暴力和重压,让黑人除暴力反抗外别无出路。据喀麦隆《新思想报》回忆,1996年7月曼德拉途经喀麦隆首都雅温得去伦敦访问,特意停留一天,在喀麦隆国会发表演说,演说中,他回顾了当年领导“我们的矛”进行武装斗争的历史,指出自己在策划武装斗争阶段,阅读了毛泽东、卡斯特罗和格瓦拉的书籍,并竭力了解埃塞俄比亚抗击意大利,和喀麦隆、阿尔及利亚武装斗争获得独立的历史,并特别强调曾受到喀麦隆独立运动时武装斗争的组织“喀麦隆人民联盟(UPC)”启发。从50年代末肯尼亚的“茅茅运动”起,至延续最久的纳米比亚独立斗争止,通过流血手段谋求反殖民、追求民族解放和独立,就始终是黑非洲独立运动的两个主旋律之一,身为泛非主义忠实信徒的曼德拉,和他所领导的泛非主义组织——非国大,当然不可能免俗。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作者观点不代表本网站立场,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联系邮箱:jiexuncn@outl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