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曼德拉改变了南非,或是南非改变了曼德拉,如今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曼德拉的名字,以及和他名字息息相关的“彩虹国”,都将永铭史册。

曼德拉:天上微笑 人间彩虹

不管情感上是否愿意接受,如今人们都不得不正视一个现实:94岁高龄的南非反种族隔离英雄、种族和谐、平等和世界和平的拥护者与倡导者,伟大的纳尔逊•曼德拉,生命已到了最后时刻,尽管此时此刻,离7月18日,曼德拉95岁生日、联合国第四个曼德拉日,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但谁也没有把握,这位历尽坎坷,身心曾受到极大摧残的坚强老人,是否能活着等到这一天。

自1999年离开总统任上,开始过着退隐生活起,曼德拉就声称,自己爱上了过生日,还曾表示“退休后最大的乐趣,就是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过每一个生日了”。他的许多生日都过得颇不寻常:85岁生日上,他和前妻温妮一笑泯恩仇;89岁生日,“国际长者会”成立;90岁生日,盛大的“曼德拉祝寿音乐会”和慈善晚宴在伦敦举办,不但再次吸引了全球舆论瞩目,也成功为艾滋病防治募集了大笔资金;92岁生日,第一个“国际曼德拉日”隆重诞生,南非总统祖玛号召人们用67分钟参加义务劳动,以纪念曼德拉投身反种族隔离斗争67周年;93岁生日,第二个“国际曼德拉日”,67分钟义务劳动由南非一国的活动,变为联合国秘书长亲自倡导的全球性活动……1999年6月,当一手缔造了新南非的纳尔逊。曼德拉正式退休,他在告别仪式上表示,自己已演完了自己的角色,只求余生默默无闻地生活,他想回到故乡的村寨,在童年时代嬉戏玩耍的山坡上散布。尽管他最终未能如愿回到家乡——开普省特兰斯凯的库鲁镇,而是退居约翰内斯堡郊外的一所私宅,但他兑现了“告别”的承诺,鲜少在政治前台露面,甚至劝说人们不要为政务给他打电话,“不要干扰一位退休老人的平静生活”。

然而14年过去,人们并未因岁月的流逝和他的恬淡,而就此遗忘了他,恰相反,“马迪巴”的名字更频繁地为人们所提及,且提及时更多敬仰,更少指摘。

之所以如此,首先是因为他的历史功绩。

南非的白人统治和种族隔离历时300余载,可谓根深蒂固,白人政权掌握着号称“非洲唯一发达国家”的南非国家机器、金库,和在非洲南半个大陆足以睥睨一切的强悍军事力量,与之相比,南非黑人历史上从未建立过统一国家,他们政治上四分五裂,经济上受制于人,许多人过着痛苦而麻木的生活,将希望寄托于天堂,即便少数具有斗争意识的南非黑人,也彷徨于“暴力”与“非暴力”,推翻南非国与重建南非国之间莫衷一是。

上世纪40-60年代初,刚刚投入非国大反种族隔离的曼德拉,同样存在这样的困惑,他困惑于舶来的泛非主义、马克思主义,以及“非正统”的毛泽东思想和南非斗争实际的难以结合,困惑于和平斗争的绝望和武装斗争的前途渺茫,困惑于黑白畛域不仅存在于白人统治者心中,也同样存在于自己的黑人战友们心中,困惑于自己应该追求、又能够获得怎样一个“新南非”。

但尽管如此,他仍然不屈不挠地投入斗争,两次被捕,差点面临死刑判决,最终不得不在罗本岛度过18载与世隔绝的苦役人生,和累计27年的囚徒生涯。在那时,许多支持或反对他的人都相信,他的政治生命乃至自然生命,都将不可避免地在漫长的“绝缘”环境中耗尽,与罗本岛的草木同朽,他和他的理想,也将很快被世人所遗忘。

然而曼德拉再次表现出顽强的生命力,他积极、乐观,虽已过不惑之年,却仍热衷于锻炼身体,组织囚犯足球队、拳击队,跑步,每天做俯卧撑,还通过反复斗争,争取到在监狱院中种菜的权利。在罗本岛期间,他努力弥合不同政见、不同派系狱友的关系,协调矛盾,求同存异,甚至抽空完成了其唯一一个大学毕业文凭的进修(伦敦大学函授法学学士学位,学生时代他因积极参加学生运动而未能获得学位)。在饮食匮乏的囚徒生涯中,他仍执着地坚持养生之道,对弥足珍贵的饮食仍然采取节制态度。甚至,他还有闲情逸致在铁窗中给女儿泽妮写信,提醒贵为斯威士兰王妃的后者“吃鸡不要吃皮,以免摄入过多脂肪,影响健康和形体”。对其他狱友的健康他也十分关心,经常拖着比他年轻得多、身体却差得多的战友参加各种锻炼。

和同期许多独立运动领袖,及曼德拉的许多战友不同,曼德拉的政治生命是在不断成熟、成长中与时俱进的。当他的战友们还将南非国家本身视作种族主义统治工具,将斗争目标定位为建设“没有白人的黑人家园”,甚至在观看电视橄榄球赛时为南非对手加油之际,他却开始萌生“彩虹国”理念,为南非队加油(尽管队中每个队员都是白人)。并将南非称为“我们的国家”;当与世隔绝20多年的他神奇地感觉到,时代变了,打破种族隔离藩篱不再只有希望渺茫、牺牲巨大的暴力一途时,他便竭力说服狱中同伴,帮助非国大和反种族隔离运动向谋求“和平与自由”的道路转型,并最终修成正果。

在曼德拉入狱前,他领导的反种族运动声势不大,成效不高,此后又长期身陷囹圄,几乎与世隔绝。但正是漫长的牢狱生涯,令他有机会将原本四分五裂、见解分歧严重的非国大和反种族隔离阵营协调、统一,为了共同目标携手奋斗,也正是在这貌似与世隔绝、无所作为的27年里,他、非国大,乃至整个南非反种族隔离运动的政治生命都焕然一新,从一个主张武装斗争、暴力夺权,对南非国家认同模糊混沌的解放组织,升华为一个主张建设各种族和谐平等,追求民主和平的、为世人普遍认同、同情和接受的主流政治力量

迫于国际压力,急于摆脱全球孤立地位的南非当局于1985年2月提出“有条件释放”曼德拉,条件自然是放弃武装斗争,对此曼德拉断然拒绝,并通过其女儿津吉发表了有名的加布兰尼声明:“当广大黑人还没有结社自由的时候,任何施舍给我的自由都不是真正的自由”,正是这振聋发聩的一呼,让许多原本对他的主张感到隔膜的人,开始由衷地尊敬他。

989年顽固坚持种族隔离的博塔中风辞职,温和派德克勒克上台,并在1990年2月释放了曼德拉,2月11日,曼德拉以胜利者的姿态迈出普斯莫尔监狱,这一历史性时刻被几十家电视台现场直播,成为全球性、划时代的一幕。

出狱后他领导非国大,团结各派黑人组织,和白人政权进行了旨在结束种族制度、推行“一人一票”平等权力的谈判,在他和德克勒克的共同努力下,族裔间的仇杀渐渐得到控制,南非开始迈向种族和解,因这项“不可能任务”的实现,他和德克勒克双双于1993年获得诺贝尔和平奖。

1994年5月9日,曼德拉当选“新南非”的第一任总统,并成为这个国家历史上首位有色人种总统,原本被认为不可能建成的“彩虹国”降临人世,“曼德拉的微笑”也随着他的“卡迪巴”彩衫传遍宇内,感染了地球上的无数人。

1997年,年事已高的曼德拉宣布任满不再谋求连任,两年后他履行诺言,功成身退,在非洲各国民族解放运动领导人中,身体力行地作出了遵循民主、尊重法制的典范。退休后他虽安于恬淡,却远非闭门不问世事:2007年,他发起成立由知名退休政治家组成的“国际长者会”,积极调停多起国际纠纷,并对南非和国际事务作出直言不讳的评论;2009年,当非国大因内忧外患,陷入选举困局之际,隐居11年的他挺身而出,为之保驾护航,使其有惊无险,安度难关。

纵观其一生,有勇敢,有妥协,有信义,有坚韧,有不屈不挠的顽强,有推己及人的宽厚,更有功成身退的通达,如此多的功绩和美德集于一身,对于一个寿至94岁、生活在南非这种复杂社会中和波澜壮阔大时代的政治人物,是何等难能可贵。时间、历史和人们选择了记念而非忘却,又岂是偶然?

人们如此感念曼德拉的另一个原因,则是越来越多人痛切地感到,曼德拉的使命远未完成。

在约翰内斯堡的卫星城、“黑人之都”索维托悬挂着巨幅曼德拉画像,画像下则是他的名言:让黑人和白人成为兄弟,南非才能繁荣发展。然而今天在南非,这句话似乎更似一句讽刺。

曾几何时,南非号称“非洲唯一的发达国家”,科技水平、金融业和制造业冠绝全非,纺织、轻工和其它工业制品行销周边国家和欧美,在这些工厂工作的黑人,虽然饱受种族隔离的政治压迫和屈辱,但仅就收入而言,却远远高于周边任何一个邻国,以至于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一方面许多非国大的仁人志士流亡邻国,寻求推翻种族主义统治,另一方面,他们所去的这些黑人已获自由的国家,却有成千上万的自由黑人宁肯忍受比南非黑人更不堪的政治歧视,成群结队地跑去“沦陷区”,接受白人资本金的“剥削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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